读完这本书，我只想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地球提供的一切，足够人类所需，但不足其所欲。
纽芬兰圣皮埃尔港，平静的海面，一小群鲸露出水面。
两艘马力十足的汽艇一路咆哮，青年男子，手里挥舞着自制的长矛，扛着枪，追逐着鲸群。
鱼叉射出，扎进鲸鱼的身体，穿透，水面上马上漂起一条条深红的血带。十几个小时，一刻不停，船只一波又一波地追逐着鲸群。
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杀死鲸鱼。事实上， 展现的是一场寻欢作乐的游戏。
男人和男孩们，像十足的死神一样嚎叫着，手持斧头和砍刀冲进没膝的水中，争先恐后地试图在这场屠杀中搭上一手，在掌控生死的狂热中大笑着、叫嚷着。
欣赏这一奇观的，还有许多美国和加拿大游客，他们一个个正忙着在这些死去的巨兽旁拍照留影，盘算拿着向人显摆一番。
这样的画面，不是小说内容，也不是发生在资源匮乏需要捕鲸的年代。这是50多年前，加拿大生态文学作家法利·莫尔特在纽芬兰北部海岸亲眼看到的一幕场景，真实地记录在这本为鲸类发声的《鲸之殇》中。
《鲸之殇》
法利·莫厄特 著
广西师大出版社2021年6月
尽管图书记录的是50多年前鲸类的故事，但它依然痛彻心扉。我们折磨、残杀了鲸类，但我们对它们仍知之甚少，本书或许是我们了解这种了不起的海洋巨兽的入口。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鲸类知识，学习更多的自然与生命课，那就继续往下看吧。
近距离探究鲸的秘密
在纽芬兰南部海岸未结冰的近海，莫厄特跟伯吉奥的渔民近距离探究鲸的奥秘。
你可知道，鲸是如何进食？
所有的鲸类都吃肉，有些须鲸以盛产在南半球海域的磷虾为主食，有些则大口虑食鱼群为生。
通过辅以一些关于鲸类声呐的科学发现，以及进一步的观察，作者才对长须鲸如何自食其力的问题有了更广泛的了解，并让他有些震惊：鲸捕食的过程不超过10分钟！而仅仅靠速度，加上大嘴巴，是不够的，在鲸的身上还有一个像“渔网”的特殊装置。
它身体的整个下半部，从它有力的下巴下面一直延伸到肚脐附近的位置，都是可以展开的褶沟，里面布满了约有一百条褶皱，像一架巨大的手风琴一样。当一头长须鲸在高速运动中突然张开嘴，静止的水产生的强大压力就会作用于整个身体前端，使这个部分胀大到极致， 像一把完全打开的手风琴。这样，它能吞下去的就是几乎好几吨的海水和里面的鲱鱼。
须鲸滤食时，会先把大量海水吸进嘴里，然后闭嘴， 收缩控制褶皱的肌肉，再迫使海水流过鲸须排出体外，鲱鱼就卡在鲸须内层了。鲸须边缘带有细毛的角质板片，它们围挂在须鲸嘴里，就像大筛子似的。鲸和技术捕捞人员的捕鱼方法很相似， 令人惊叹。
鲸也是水中的芭蕾舞者，是水中生物的优雅典范。
与鱼类的尾巴不同，它们有力的尾鳍和尾柄垂直运动，懒洋洋地上下摇摆，似乎毫不费力。
鲸在水中快速前进，其水下航速人类潜艇几乎难以企及，据悉，长须鲸的游泳速度最快可高达每小时17公里。海水中的鲸整个看上去，就是具精致的流线型身体悬停在绿色的大海上，不易察觉地随波摆动。它们的身体似有若无地弯曲着，非常精确地应和着某种强大而无声的水的节奏。
图 | 纪录片《追踪海洋巨兽》
它们是无与伦比的美丽生灵。“这就像在看一场精彩的芭蕾舞，”与莫厄特一道出海观鲸的妻子克莱尔评价道，“完美的控制与协调！它们不是在水里游泳前行……它们是在舞动前行！”
如果不是透过作者的描述，我们真的很难想象，这些重达七八十吨的家伙，是如何在空中旋转180度，再重新下落。他们出行，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他们具有非凡的听觉，通过声音进行复杂的信息交换，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传递丰富的情绪。此外，长须鲸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夫妻之间的关系紧密、牢固。
鲸，这个海洋中特殊的家族群体，他们相爱、嬉戏、悲伤，就像我们一样。当深入海洋，接近这些神奇生物。并一次次目睹人类的僭越后，撂下的警告——
在了解这（些）令人惊叹的生物的同时，你也是在了解你自己。
人的兽性和鲸的人性
触目惊心的对比
1967年冬天，作者莫厄特和他的妻子和往年一样，来到纽芬兰西南海岸，继续探究这关于鲸的秘密。
如今，伯吉奥镇已陆续建起了冷冻鱼厂以及鱼粉加工厂，还有第一个商人组织：西南海岸俱乐部……工厂把废水和内脏直接排进海湾，周围的水域被大量废弃物进一步污染。而集服务与商会功能于一体的俱乐部，则致力于把小镇尽快改造成一个真正的现代化小镇。
无尽的欲望，吞噬着这里的人们，而这一切，在作者看来就是“强迫性消费主义——现代社会的普遍弊病”。真正让他愤怒的是人性的泯灭。
图 | 纪录片《追踪海洋巨兽》
1月21日，一头追逐鱼群的长须鲸在落潮后被困于纽芬兰西海岸的一个窄浅海湾里。猎手、嬉皮士、商人闻讯而至，带着一把枪和弹药，大开杀戒。“砰砰砰”的枪声在海湾周围的崖壁间回荡，还有子弹射入活体的沉闷声响。
面对这群寻欢作乐者，鲸尽可能地躲在水底。但，她不得不浮出海面，在长时间潜水后，她需要浮出水面排出体内累积的废气，并吸入大量的新鲜空气，这也是她防御最弱的时刻。
越来越多的船，聚集在这露天剧场，只是为了高兴地观看一场射鲸的狂欢。
令人动容的是，在母鲸被困的日子里，大海里的雄鲸也在近在咫尺的海域与之相伴，不时与海湾里的母鲸同步浮出水面。交鸣问候，传递信息，并一次一次将鲱鱼赶进海湾，为同伴提供食物，给予鼓励。
以莫厄特为首的护鲸人挺身而出，展开了一场护鲸运动。他们在小海湾的岸上搭建一个小帐篷，日夜守护在那里。他不顾一切、决不放弃地为母鲸奔走呼救，等来的却是政客和所谓科学界的一再敷衍。十几天后，母鲸终因伤势太重而沉入大海。
面对难以接受的结局，作者写道：我们的鲸没了。人类才是野兽，鲸不是。
在这场救鲸的过程中，被困的不只是鲸，我们的人性也被困住了。她原来的自然生存模式遭到了破坏，我们也一样。一种可怕而神秘的东西闯入我们封闭的生活，我们这些陆地上的两足动物根本无法完全了解，对此，我们本能的反应就是恐惧、暴力和仇恨。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神秘感觉，是一把标尺，彰显出人类对生命多么的无知。
诸如《海豚湾》的大屠杀事件，两三个世纪以来在鲸类族群中持续上演
多年前，纪录片《海豚湾》揭露了日本人无情捕杀海豚的行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是，人类为了追求商业利益而无节制猎杀动物的历史还要更远。
在《鲸之殇》中，莫厄特详细梳理了两三个世纪以来，世界几大海域中的各种鲸类惨遭屠戮、几近灭绝的历史。当最早进行商业捕鲸的巴斯克人还在眺望比斯开湾里的鲸时，他们并不会想到，1000多年后，曾为他们打下鲸鱼市场的露脊鲸，最终将成为濒危保护动物，登上红色名录，并被禁止捕杀。
13世纪伊始，巴斯克人捕杀鲸鱼并不是为了食用，他们想要的只是鲸油和鲸须。在日益城市化的欧洲社会，鲸油被用以照明，鲸须被制成“角”窗和器皿。这样，鲸鱼就从可食用的猎物变成了一宗商品。
自此，最能干的杀手们所能想出的一切武器和手段，都被用来不分季节地屠戮鲸类，为其金主赚取巨额财富。到1880年，曾经数量众多的巨大鲸类已经被猎捕得七零八落，只剩零星残鲸。
1922年，一位名叫卡尔·安东·拉森（Carl Anton Larsen）的挪威人，发明了现代工厂船。给捕鲸业带来了终极改良。这种屠杀逐渐升级，每年死去的鲸多达8万头！
然而，在1946年成立的国际捕鲸委员会，不仅没能保护和留存濒危的鲸群，反而沦为妨碍大众了解真相的工具。在科考的幌子之下，1953年至1969年间，全世界总数不到1万头的灰鲸（也属于受保护的鲸种）中，就有近500头被俄罗斯、加拿大和美国的捕鲸船杀死，其中，仅美国就捕杀了316头。在三年里，加拿大东海岸的捕鲸船以科学的名义捕杀了43头珍稀的座头鲸。
对此，作者痛心说道：人类的破坏天赋和源自人类技术的邪恶力量结合在一起，把冰冷、湛蓝的海水染成了深红，那是从鲸族心脏里淌出的血液。
这段千年残酷捕鲸史，如鲸脑油蜡烛一般散发着持久明亮的光辉，让我们看到的是渐渐消失的鲸和日趋空荡的大海。而那些犯过罪和正在犯罪的，就是捕鲸船背后的强权个体、行业和政府，但最终将无可避免地牵涉到，我们每一个人。
所有热爱海洋的人一定要读，它是个宝藏
1972年，法利·莫厄特的《鲸之殇》在北美出版，便被世界反捕鲸组织奉为经典；海洋守护者协会还将一艘负责监控非法捕鱼活动的海洋守护船命名为“法利•莫厄特”号。
2005年，他再次为鲸类发声，在图书收录的最后一章《补偿》中，他直指国际捕鲸委员会的罪行，并写道：
“要是想补偿人类对鲸类的野蛮行径，现在就必须行动起来。否则的话，再过几年，想补偿也没机会了……除了给他们谱写挽歌。”
这是一个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讲述的故事，透过《鲸之殇》，我们会看到人类的残忍，原来可以在任何特定时刻以最轻率的理由释放出来。不止于此，我们还能感受到那些想阻止这一切的人的无助。它也提醒我们犯过的与正在犯的错误。
正如高分纪录片《渔业阴谋》中所言：如果要保护我所热爱的大海，以及海洋生物，唯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去尊重我们拥有的一切，保护剩下的一切。别让任何小小的希望，从我们指缝中溜走，多数改变人类文明的好事都来自某一个人。
记录着鲸的秘密以及人类捕鲸历史的《鲸之殇》，或许也能激发起所有生灵都天生拥有的淳朴、温情、宽厚与博爱。
在亚马逊和Goodreads上，许多读者都表示这是一本值得给孩子读的书，因为它的力量还在于能从破碎中幻化出一种希望——人类仍有可能从过去的恶中醒悟过来。
有读者写到：希望我们的后代不要重蹈覆辙，也希望他们可以原谅我们。
《鲸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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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文字
“这个夏天，一起关注海洋，关注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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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2日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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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春卷
动图来源于《追踪海洋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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